现在,他明白过来。电话打来时已是凌晨。菲尼克斯在床上翻了个身,伸手拿起电话,对方的声音让他立即清醒。

 “你到底想干什么。”没有必要做出不了解的表情,反正隔着电话,对方也看不到。菲尼克斯没有回答,听见听筒中也短暂沉默,似乎那个人正在克制自己的情绪。

 和朋友聚会后,一个人开车回家的眉,在路口被迎面开来的大卡车撞上。时间是凌晨2点23分,事故现场的目击者是一位天主教的修女,一个修路工人,以及对方司机。所有人都清楚记得,当时信号是卡车可以直行,发生事故的责任完全在眉身上。

 不幸中的大幸是防护气垫及时启动,车玻璃完全粉碎,眉的上臂和脸上有划伤,肋骨断了两根,但除此之外,一切还好。“凯…医生,我想做什么你还不知道吗?毕竟,是你告诉我,需要找一位医生好好看看的啊。”

 等待着对方的呼吸恢复平静,菲尼克斯以他平生最温柔的语调这样说着,然后,在对方来得及反应前,挂掉电话。

 “对不起,我这里没有您的预约记录。”第二天上午,坐在凯的诊所外间、一身白衣的临时秘书手忙脚乱地查了一通后,一脸歉然地抬头。菲尼克斯向她笑了一下,秘书手上的资料一下落在地上。

 “对不起,我再找找看…”然而菲尼克斯已经直接按下了通往里间的通话按纽“凯?”里面没有回音。然后,里间的门打开,一身黑色衣服的医生,皱着眉站在门口,望向难得露出笑容的少年。

 “进来吧。”并没有掩饰语气中的冷漠,但是,那一点点礼节上的问题,是菲尼克斯可以完全忽视的。

 “你他妈的混帐!”话一出口,菲尼克斯停住。屋里的空气紧张起来。菲尼克斯开始向两边张望,近乎歇斯底里地想要寻找一个出口,任何出口都好,让他可以从面前的危险中逃脱的出口。

 然而,男人的眼睛微微眯紧。声音中带着完全的威严。“菲尼克斯…过来”他还在想着如何抵抗,男人站起身,拉着他领口,把他半拖到室内一角,洗手池的边缘。

 他被推倒,必须用手撑住才能池沿才能维持平衡。男人的手越到身前解开他的皮带,接着,他的裤子被一把拉下到大腿,皮肤接触到空气,一阵紧缩。

 他还没来得及准备,只听见尖锐风声,热辣辣的细长木条已经抽过,他疼得一跳,嘴里也反射地吐出咒骂的字眼。男人停下手,拿起水池边的肥皂,强迫他张开嘴含着,然后让他扶着水池边沿,翘出臀部,继续接受处罚。

 口中的肥皂渐渐化了,难以忍受的味道弥漫着口腔,每道闪电般的疼楚掠过,他都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,吐沫带着融化肥皂的白沫沿着下颌滑落下去…

 “下一个问题,这个图形会让你想起什么?”菲尼克斯睁开眼,想象中的幻觉消失了,他面前刷白的墙上,打着投影仪放出的,混合着三角和圆形的图形。

 “没有人说过你真的很不称职吗?”隔日一次的“治疗”进行到了第二周,外边是阳光明媚的下午。而他则要被要求背对着凯坐着,回答那些无聊的问题。

 凯没有回答,轻微的响声,接着,面前的图形换为更为复杂的长方形与圆形交替的形状。菲尼克斯怀疑凯根本就没有听他的回答,只是在继续自己的程序。

 “这个图形呢?”“做爱。强暴。口交。SM。什么都行…喂,你不会以为给我看这些莫名其妙的图形就能解决我的心理问题吧。”没有回答。菲尼克斯想起身,但是在治疗期间他的手腕是被禁锢在椅子上的。

 最初看见这样的装置还有一丝期待,现在却知道都只是凯用来折磨他的道具。他知道,他也知道,这不是他真正想要的东西。“治疗你的心理,那当然是不行的。”已经放弃得到回答的希望时候,却听见凯用冷漠的声音回答。

 “你自己不也说嘛,变态是天生,而且无法矫正的。”最初凯建议的方法,是所谓的条件治疗,也就是培养出菲尼克斯对疼痛、侮辱、同性性交等系列行为的反弹,采用的手段则包括从建议饮食、轻微电击,直到脑部部分休整。

 菲尼克斯庆幸自己事先看了些有关心理治疗历史回顾和现状的资料,才能从那些冠冕堂皇的拉丁名词中听出隐含的巨大威胁。

 “这么轻易就放弃,可不象医生的性格嘛。”如果凯反问他对自己了解什么,或者什么是所谓医生的性格,菲尼克斯就可以展现一下自己博闻强记的本事了,可惜的很,凯永远不给他这种机会。

 “世界上也有做不到的事情的,这点我从小就很清楚。”哦?从小就清楚,很新鲜,说说看呢?菲尼克斯心里想,嘴上回答的却是另一回事。

 “你不是说过,我是那什么…恋父情结之类的。皮带呀,认错呀,打屁股呀,什么的,我们可以从细节开始,慢慢回溯心理历程的嘛。”方才的遐想还留在记忆中,只是说说,眼前就已出现栩栩如生的情景,只可惜对方不肯配合。

 “这点我说过,要想找人把你抽到半死,随便去家SM俱乐部就好了。上次还给你地址。”不予置评。随便找个人,那么简单的话,也就不用花每小时七千的价码,只为了能和他在一间屋子里了。

 不是恋情,甚至不是迷恋。只是胸口的痛苦,真实到无法忽略。只是和他共同呼吸着同样空气,这样一点微不足道的事情,想起来都会让他脸红心跳。

 “凯…”斜靠在坐椅上,看来慵懒随意的姿势,语调却是对方已经逐渐熟悉的,临战前的温柔。

 “眉好象出院了呢。女人的生命力果然是可怕。”黑色的眼眸微微眯了起来。头发是有些过于短的短发,只前面留得比较长,有些时候没有修了,一旦低头,便足够遮挡住表情。

 “她也是,还有之前的秘书,是叫奈莉吗?还有再之前的情人…你的喜好还真的很单一呢,都是黑色长发,眼睛之间分得有些开,然后嘴唇薄薄的那种…”

 他转过椅子,有意无意间,视线故意经过桌上摆着的那张照片。年轻一些的男人,身边是有着梳成高高马尾、眼睛之间略微分开,薄唇的少女。然后,他望向男人阴鸷的神色,笑得甚是开心。***

 “月光落在摇曳的竹上,地上的影子如水中纵横交错的荇菜,随着水波的流动轻轻摇摆。少年的和服褪落下来,星眸中闪着动人的光,他以虔诚的跪姿,向着面前的男人俯下身…”

 啪的一声,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拍了下少年靠过来的脸颊。一边以轻缓的声音读着手中的书本,一边按照近似书中的姿势,半侧着跪在男人脚边的菲尼克斯捂住脸,眼中在瞬间掠过一丝怒意。

 凯将他的身体推到一边去,起身到酒柜边去拿酒。厚重的窗帘还没有拉上,只有薄薄的一层轻纱被晚风吹开。屋里没有亮灯,只在壁橱中有模拟火光的电源,为室内燃起温暖的色彩。

 踩上去脚就会完全没入的地毯上,散布着崭新的玩具,从在最普通的情趣商店中就可以买到的男型,直到特别定做、结构精巧的T形架和贞操带,许多人一生也不曾见过的各种道具,让昏暗的室内多了许多暧昧的感觉。

 好容易培养出来的气氛,被男人那似乎漫不经心的一巴掌全部打散了。菲尼克斯摇了摇头,消除眉中的怒意。为了能空出一个完整的晚上,他从上个星期就“特别”

 关照了凯的秘书,而这周更是每天都少睡,将学业、家族、社内的事情都安排好…他已经如此费心费力地安排了,凯却一脸不领情的样子。然而,再一想,一向我行我素的医生,被他带到了这种情况中,心里有不满也是自然的。

 凯倒酒回来时,菲尼克斯已收敛起自己的不满,有意无意地让睡袍的下摆再稍微分开一些,脸上也做出近似媚惑的表情。

 “主人不想听我念书的话,我们做点别的?”他知道正规的做法里,他应该是没有资格称“我”更不能说什么“我们”的。

 然而对于没有协议,没有合同,最重要的是,身为主人者完全没有自觉的关系来说,这点细节不算重要。凯果然并不追究,只低头看了他一眼,嘴角微微一抬。

 “哦?做什么别的?”菲尼克斯没有回答,只是抬头看了凯一眼,然后低下头,让脸慢慢红起来。凯笑了起来。

 “很好。再努力一点的话,去拿一两个奥斯卡奖就没有问题了。”菲尼克斯把头埋得更低,好不让凯有机会看他气到想磨牙的表情。他不理解。以他自己也身为男人,对男人的理解,就算在性上再不在意的男人,隔个两三天也都是有需要的。

 盖伊的报告说凯在这周内虽然约见的病人中也有可称为美人的对象,但却没什么越轨的迹象,更没有偷吃的时间。盖伊是不会出错的,也就是说,他的医生要不然是性冷感者,要不然就是对他实在是性趣缺缺。

 糟糕的是他现在却是春情大动,一心只想双膝颤抖一下。只可惜看凯的样子,不要说和他尝试站着做爱的计划了,菲尼克斯很是怀疑他今晚到底能不能得到。